晚上的房間
(七)
(七)
「妳不要一直打我手機,我快要隔壁房投訴了,妳知不知道。」劉浩洋穿著海灘褲和白內衣,踏著運動品牌拖鞋開門走下男生宿舍的樓梯,一邊跟電話裡的人拜託,請她不要在打他手機了。剛剛九點時候,隔壁的學生用力的敲牆,要劉浩洋注意他那響不停的饒舌鈴聲,在睡夢中的劉浩洋才半夢半醒的爬起身,立刻聽到隔壁的一陣怒罵,劉浩洋立刻發現自己的手機鈴聲成了公幹的目標。
「你自己不接電話,要怪誰。」電話裡頭的人說。 「啊!妳又不是不知道我睡了就很難叫醒。所以手機都接喇叭開最大聲,早上才醒的過來啊。我運動完要睡覺才會長的壯,打擾我養肌肉。」劉浩洋邊解釋邊嘀咕,快步走到一樓,把宿舍的磁卡感應,門才剛推開一把就被外頭打電話的人,給拉出來。 「葉曉婷從晚上手機就不通,一直轉語音信箱。是不是跟震炎于跑去哪裡了?快點說他們兩個在什麼地方!」 馬蒂一手抓住劉浩洋的內衣,拉太高劉浩洋整個腹肌和肚臍都露出來。劉浩洋一臉冤枉的說:「我回宿舍就沒看到人,怎麼告訴妳?」 「真的?」馬蒂看著劉浩洋懷疑的問。 「不知道啦,再說男生本來有妹約就會出去啦,兩個人要怎麼玩又不關我們的事。葉曉婷的打不通,妳打阿炎的嘛!」劉浩洋說得理所當然,馬蒂聽了呼了口氣說:「我就是沒有阿炎的手機才打電話給你,不然我也知道打阿炎的。你現在給我他的電話,我馬上問。」馬蒂說。 「我打啦,順便去外面那間便利商店,我要買水。」劉浩洋說,一邊從口袋掏出手機來滑,滑到電話簿阿炎的位置然後撥出。兩人一邊走到街口,往紅綠燈對面的便利商店走去,電話響了好幾聲,但阿炎就是沒接電話。 不是吧,這時間點圖書館關了吧,劉浩洋對馬蒂搖搖頭。馬蒂問:「沒人接?慘了啦,快!小廢洋幫我想想還有誰可以連絡到阿炎,得趕快找到人才行。」劉浩洋看見馬蒂那麼緊張,覺得好笑,就說:「拜託大學生耶,玩通宵常有事情。說不定大哥他們兩個人搞上,明天就一起回來啦。」 「你這白癡!」馬蒂忍不住打了劉浩洋的頭,在便利商店前說到:「沒有事情,我會那麼緊張?就是出事才要找人啊!」 「啊?出事了?」劉浩洋不懂看著滿頭大汗的馬蒂,正想要罵劉浩洋反應慢半拍的馬蒂,這時自己的手機響了,馬蒂掏出手機,劉浩洋靠了過來,兩人一看電話上面顯示的人名,是葉曉婷…… 看見是葉曉婷,馬蒂立刻接通大喊一聲:「喂!……」 在文藝教室的假校工現在腳不能動彈,但是手裡拿著的水果刀還是對著陳凱耀和震炎于兩人來回揮動,發出像是野獸的聲音。陳凱耀不斷喘氣,呼吸聲很大,震炎于看見陳凱耀學長手上那符咒跟剛剛往校工身上貼的符咒,中間有個細微的長條的氣相連,並且連接著陳凱耀學長身上的氣,將校工的下半身給包覆住,震炎于猜想那可能就是,這假校工不能動彈的原因。 震炎于看了這假冒校工的人,而那假校工也盯著他瞧,手中的刀還是不斷揮舞,讓震炎于難以靠近。這時陳凱耀又拿出一張符,往前一射,但卻沒射準,被假社工給拍掉,陳凱耀嘖了一聲,喘著氣對阿炎說:「這咒術雖然不難,但我可撐不久,這裡只有你可以看見鬼魂的氣,你得給我想辦法把那入侵別人身體的魂魄給我拖出來。」 「嗯…嗯…」震炎于回應,但是老實講他自己卻也抓不到時機。但是阿炎知道如果自己現在不做,之後等警察來或是學長咒術用盡會更麻煩,因為阿炎的眼睛很明顯看得出來這人身上的靈魂並不是他的。 震炎于並不是看得到所有的鬼,這隨著他每天的能力有所不同,有時候看得到,摸得到,還能跟鬼說上幾句話,但有時卻全然看沒有。這讓小時候的他非常困惑也相當害怕這種時而見著,時而消失的靈異體質。但有個東西阿炎他不管什麼時候都能看著,那就是一個人的氣。 在自己高中畢業當兵這段時間,阿炎更確認了這點,但當時自己所在的營區根本是鬼怪的魔窟,還好有個可靠信仰虔誠的下士學長陪他度過難關,但也讓他更了解氣場的差異。而自己當時在別的連隊失常的陳凱耀學長身上,無意間就看見那讓他這輩子忘也忘不掉的景象,那是一個反被咒術吞噬的人狂亂的氣流!但礙於當時的自己太害怕,而只能任那氣流宰割…… 但是現在不能在跟過去一樣,自己得動起來才行。 震炎于在退伍時,一位軍中的輔導長曾經給他可以保身的符咒,那符咒有點特別,有如學校課本紙張的尺寸那麼大,那面混雜了好幾個符。阿炎聽說過那輔導長家裡是經營陰廟的,雖然這符咒可能不太像是正廟那樣的力量,但是有時候陰間的事情,就得用陰間的方式來收拾。 看到了。震炎于看見附著在這假校工體內的重疊的氣,跟原本這人散發的氣顏色和氣位不同,有點偏黃,且有股腐臭味,可能跟這人死去的方式有關? 假校工看見阿炎慢慢接近自己,揮舞刀的速度越來越快。阿炎這時突然一跑,朝那假校工而去,校工看見一刀劃向他的同時,阿炎馬上拿起自己拿起的東西,是教室的木椅!水果刀一刀刺近了椅子裡,阿炎趁假校工還遲疑的時候,掏出自己那輔導長給他的符咒,往校工身上壓去。 一陣吼聲,假校工喊叫,震炎于可以看到原本佔據驅體的邪氣正慢慢的被這符咒逼出體外,兩個交疊一起的混濁氣息,瞬間變得明確,其中一個氣體幻化成人形,往外伸手,這就是附身於這男人的那惡意的氣息…… 當時拉著阿炎離開小巷咖啡館的陳凱耀,把他人帶到窄小的暗巷內,靠在牆上,對著阿炎說:「欸,你們知道自己被盯上的事情嗎?」 「嗯?」阿炎搖頭。 「果然……」 陳凱耀出現在圖書館絕對不是偶然,在他來到大哥的咖啡店聽自己的大哥說完,震炎于他們所討論的東西,原本不想管,卻被自己的親哥趕著找事做,還沒忘用過去軍營發生的那件事激他,陳凱耀老大不爽的只好接下這爛攤。而只聽到片面的消息的陳凱耀,當然不會知道什麼學妹與自己表姊的同性之間曖昧情仇,則是朝著當年高中生被殺害的案件下去調查。 自己一個助理教授的身份,查一些東西的確方便很多。陳凱耀憑著自己調查的結果發現了李姍宜過去住過的那間廢棄公寓,而當然他不像葉曉婷她們那樣引人注目,陳凱耀也跟震炎于一樣察覺到這棟大樓的不對勁。 果然廢棄無人的地方就很容易聚陰。這是定律陳凱耀也別無他法,但是鬼越多的地方有時候對他來說也算方便。因為陳凱耀除了助理教授這個身份外,過去最擅長的就是下咒法的黑咒術。走偏門往往比正門要來的快,但風險和代價也相對的高上許多。 陳凱耀想查一下這公寓房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代價並不高。只要準備房間裡頭受害者的某樣東西,用血劃出符咒就行了,在符咒沾黏上受害者東西時,有了動靜,這時候陳凱耀就要以自己的毛髮為代價,一起將所有東西其燒成灰,灰燼混著水血嚥下,立刻就可以呈現出當時死者死前的記憶。 還好是租屋契約,自己可不想吃什麼怪東西。陳凱耀吞下後眉頭深鎖,這種咒術的限制好真是多,如果死者是被車撞死,自己是不是要吃下一輛車才知道死因?當然更多方面是陳凱耀基本是自學會黑咒術,許多做法一點都不正統。 陳凱耀見到死者最後眼前是一個相當暗的空間,晚上的房間,這死者李姍宜似乎聽見了某個聲音,以為是某人回來,而從床上起來回應。但隨後卻發現是一個男子來找他,最後那男子壓住了她,結局可想而知,如同報導那樣。李姍宜被男人給殺害了。 嗯?這中間有點奇怪?見著畫面的陳凱耀,如果是一個陌生的男人進到房間,任何人都會放聲大叫,或是早就準備好抵抗,而李珊宜卻還跟那男人爭吵,難不成是知道的人? 男人、女人、一起同居的高中女生。陳凱耀看了看自己的線索,如果在繼續使用咒術下去,可能又得拿生肉獻祭一次,陳凱耀不想搞那麼麻煩,但如果要找到答案的話,比起漫無目的的找尋線索,這是最快速的方式。為了快點解決麻煩事,陳凱耀又回去一次,廢棄的宿舍。 而很不巧的阿炎和葉曉婷這次也在。為什麼會有人大白天來廢墟公寓!陳凱耀不爽,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大白天來的其中之一人。而就在外頭的同時,陳凱耀看見震炎于他們近去公寓的身後,似乎有人偷偷跟著。 是那殺人的凶手啊。陳凱耀看去,懷疑自己要不要立刻報警,但是等等那個人看來好像,在外頭徘徊要不要進去廢棄的公寓內。如果如報導的發現時間,死者被發現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天以上,而晚上殺害時,這人有整整一天的時間可以把自己的案發現場給抹去。 不過要抹去犯罪證據似乎也不是那麼簡單,這人甚麼來頭?看他慌張的模樣真不像可以躲過警察的犯人。陳凱耀觀察了一陣子最後,就見那個人將嘴上的菸丟在地上就慢慢的進到公寓裡去。 真是剛好。陳凱耀撿起那犯人抽過的煙蒂。 這下有辦法知道這人的身份了! 同樣釋出代價,陳凱耀終於知道為什麼警方無法破案的原因。沒想到是個化學研究生,難怪知道怎麼銷毀血跡。而且看來他早就知道這棟公寓老舊沒有監視器,連行兇的路上也刻意避開攝影機。不過……陳凱耀現在看見凶手的視角,看來並非蓄意謀殺,而是一時氣憤才起意謀殺。 陳凱耀回神過後,感覺頭昏。畢竟短短的時間看了兩個人片段的記憶,而這咒術的後遺症,就是會偏幾天的頭疼,嚴重還會頭暈個幾個禮拜。只是頭痛就該萬幸了,陳凱耀想。 現在差不多可以把事件拼湊起來。陳凱耀從咖啡店的二樓走下來,打了呵欠,咖啡店的老闆也是陳凱耀的大哥看到他的樣子,就說:「阿炎人在圖書館,你要不要去打聲招呼?」 「不要。」陳凱耀回絕,然後自顧自的出門。 嘖,幹嘛在我現在要去的地方。陳凱耀不爽的想著,這樣變成好像他很聽話的去找震炎于。話說回來整件事情會讓他上圖書館找那些新聞資料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軍中不同連看不順眼的學弟。 「要不是當時被他看穿……」 陳凱耀想起軍中的那件事,不開心的情緒又開始蔓延。 震炎于從陳凱耀學長口中知道自己和葉曉婷被跟蹤的事情,立刻要走人,陳凱耀看他走得那麼急,就說:「那個兇手沒膽對其他人怎樣,如果真的敢作,當年他早就殺了拍到他照片的那個女同學。」 「學長,我有不好的預感。」 阿炎對著陳凱耀說,轉身就要走,卻被陳凱耀拉了回來問:「你要去哪裡找你那學姊?」阿炎被陳凱耀問到,想回答,卻突然回答不出來。陳凱耀看了他的樣子便說:「哼!找人也不是瞎找。欸,你有沒有那女生身上的東西,頭髮、指甲什麼的,不然有沒有她留在身上一段時間的東西也可以。」 阿炎聽了想了想,他身上並沒有葉曉婷學姐的任何東西。突然他摸到口袋有一個東西,拿了出來,啊!阿炎看了這東西,是葉曉婷學節從廢棄公寓抽出來的其中一張女高中生照片,這照片好像也在葉曉婷學姐身上一段時間。 「這個。」 「我先說這可能會找到別的東西喔。」陳凱耀看了那張照片,先打預防針,但還是開始做施咒的打算,他用針扎破自己的拇指,血,就是黑咒術中最不可或缺的東西,現在幫我,陳凱耀在暗巷的牆上畫,畫出那五芒星,還有阿炎看不懂的文字。 在那次軍中事件過後退伍,阿炎才知道陳凱耀學長當時用的不是什麼奇術,而是一種經由交易過後的黑咒術,就像現在畫出的五芒星一樣,對於那些漂流世上的魂魄,血肉是很重要的東西,用自身的血做交換,的確可以換得ㄧ些,自己無法得到的力量。 很快的陳凱耀的咒術就出現效果了,兩人朝著咒術指引的方向跑去。而最後就變成現在的狀況。被震炎于符咒刺激脫離的氣體越來越成形,雖著形體的成行阿炎和陳凱耀看了都驚了一下! 這不是…圖書館那個…不是廢棄公寓的那個冤魂嗎? 「怪不得!」陳凱耀說,這個人哪有可能把反鎖的門撞破的力量,雖然不知道這人哪時候被這冤靈附身,但也只有超自然的力量,才可以做到那麼扯的事情來!但這時脫離假校工的冤靈突然一陣鬼吼,發出不舒服的波動,陳凱耀的符咒立刻破出裂痕,這時綁住其中ㄧ支腳的氣突然脫落,陳凱耀感覺不妙對阿炎喊到:「幹!快退後!」 「嗚啊!」但阿炎這時根本來不及,人被假校工一腳踢到腹部疼的在地上滾了兩、三圈。這時掙脫陳凱耀咒術一支腳的校工從椅子上拔起水果刀,往倒在地上還在疼痛中的阿炎慢慢的靠近,拖著被禁錮的另一支腳,不斷的往阿炎的位子前近。 「定!」陳凱耀使過更多的力量纏住那支腳,試圖將這人拉回來。但力不足,這種定住人的咒術,相當耗費精神,陳凱耀感覺自己已經快沒辦法壓制住,如果另外一條定住這被附神抓狂嫌犯的線也鬆落,後果不堪設想。 阿炎忍著疼痛爬起身子,看見拿著水果刀的假校工的手,離他只有一點距離,將身子往後退,慢慢爬起身子,那符咒在剛剛那一擊踢中,被擊飛到不同方向。阿炎覺得現在自己的身子腹部劇痛,雙腳都在抖著,呼吸也變得急促。而看見陳凱耀學長似乎狀況也不太好。而現在鬼魂的氣又慢慢跟這凶手的氣息重疊,震炎于看了眼前這不利的狀況,該如何是好? 「那能保守你們不失腳、叫你們無瑕無疵、歡歡喜喜站在祂榮耀之前、我們的救主,獨一無二的神、願榮耀、威嚴、能力、權柄、因我們的主耶穌基督,歸與祂、從萬古以前至今、直到永永遠遠。阿們。」 「嗯?」 阿炎和陳凱耀兩人聽見門口的聲音,一陣暖暖的風,就往自己身上吹過,突然阿炎發現自己腹部竟然不疼了,腳也不顫抖,人可以輕易的往後退。但這時陳凱耀的力量真的用盡,定住假校工的氣息消失,假校工發狂式的往震炎于所在的方向衝去。 糟了! 陳凱耀想喊,但自己眼前卻一片黑,身子整個癱軟,得使勁才能站住。在慌亂之時,這時候陳凱耀竟然感受到背後被人用手頂住,接下來一股能量直接衝到自己的體內,這感受太快速,讓陳凱耀頓時身體感受到一陣噁心,立刻彎下腰嘔吐出來。 「噁~」陳凱耀吐的滿地都是,這時卻聽見旁邊的人說:「咒術、黑魔法這種危險的黑魔術,就得斟酌自己的精神和氣到底夠不夠格。即使那一次在營區爆走你依舊沒學到教訓。」 「你是!」陳凱耀轉頭,但隨即看到那人將一個東西往那假校工的方向扔,東西裡頭裝的液體全灑了出來,噴在校工身上,只見假校工大喊,瞬間被燙的停下動作,讓阿炎逃過一劫,陳凱耀看見那人西裝胸前露出徽章,立刻就知道這個人是誰!瓶子裡的透明液體是聖水!那個西裝上的徽章,還有這令人不爽的語調。 台灣驅魔師 張梁寬。 「張、張、張梁寬學長!」阿炎在原地愣住了,他沒想到竟然還可以在營區外再次跟以前連隊上照顧他的那下士張梁寬學長在碰面。張梁寬拿出聖經,又朝想蠢蠢欲動的被冤魂附身的凶手扔出聖水,一步一步往震炎于方向走去。 「好久不見,阿炎。」張梁寬微微的笑,然後轉頭就說:「剛剛我在樓下遇到的女孩說她已經報警了。所以我得快速解決這件事情,然後阿炎…還請你跟…旁邊那位好好的跟我解釋一下這件事情。」 說完,張梁寬轉身將聖經翻開,朗誦著讚美的詩句,一手比劃著甚麼。而假校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讚美句子的原故感到痛苦,錯亂的拿起水果刀往張梁寬刺。而張梁寬卻只是相當優雅的閃過將兇嫌整個人給扳倒半圈,重重摔在地上。水果刀也被張梁寬迅速的沒收。這時張梁寬繼續詠唱詩詞,聖驚自己翻起頁數來,張梁寬將手掌朝下,而手上的聖經就像是黏在他手上一般,完全沒有掉落的基向。最後張梁寬將聖經秒準兇嫌的臉,直撲下去,唸了一聲: 「阿們。」 聖經直接往兇嫌臉上蓋,兇嫌不斷掙扎著、吼叫著、一旁的阿炎看見原本混著的氣,被分劃開來,怨魂的氣息完完全全被聖經給吸收了。最後只剩下躺著混身無力的兇嫌。 「有那麼大能耐的冤魂,看來至少也有個三、四十年。才能累積到如此可觀的怨恨。但沒想到現在冤魂的力量已經連人的行為和意識都可以取代跟催眠,看來不可錯估這種含冤而死的力量……」張梁寬說完立刻用打掃工具裡的布膠帶把兇手的手腳給綑住,隨後拍拍震炎于的頭說:「自己的能耐必須在遇上對手前就得想清楚,震炎于。」 話才剛說完,一個符咒就往張梁寬射了過來。那符咒連帶著氣息連成一條絲線將張梁寬單手給綑住,張梁寬看了過去,就見陳凱耀一臉不爽的看他,回話說:「我去你媽的想清楚!」 「你還是偏愛這種偏門的招數。」張梁寬剛說完,隨手聖水幾滴,馬上就破了陳凱耀綑綁的咒術,讓陳凱耀又嘖了一聲,不悅的說:「你這傢伙不是在軍中?跑來這幹嘛!」 「我總有休假的時候。」張梁寬說。 「你不會去別的地方休假嘛!」陳凱耀說。 「本來也是這樣打算,但是就在我剛好從大學宗教社團回程的同時看見一個冤魂,從建築物飛了出來,雖然鬼魂並不是什麼稀奇之事,但這怨靈那時候身上有黑魔法的跡象,這就不能裝做沒看見,只好調查一下這怨靈的來頭。但查不到什麼,倒是追查到黑魔法的對象。」 「啥!你調查我?」陳凱耀聽了不爽的走向前,抓起張梁寬的領口,對著他的臉噴口水說:「聽著,別忘了在軍中你可是被我打倒在地上,連反擊都沒辦法反擊!別以為自己有多強。」 「如果你是指借助惡魔的力量然後失控的你,在無人的廁所裡從背後偷襲我的話。那倒是的確打倒我一次,陳凱耀。」張梁寬毫不在意戳陳凱耀不想被提到的痛處,氣的陳凱耀火冒三丈,握緊拳頭揮起來就想給張梁寬一拳。而張梁寬可也不想坐以待斃,老早也準備好反擊。 「學長停手!現在不是互揭瘡疤的食。」震炎于強硬的抓住兩人的手。這時外頭警鈴聲大作,窗外頭葉曉婷學姐叫的警察開著警車停在學校外,震炎于看了看兩人說:「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學長?」 「要聊你們自個聊。」 陳凱耀把阿炎的手甩開,轉身就走,也不管阿炎說什麼,自顧自的離開現場。 離開學校現場,張梁寬開著車載了震炎于,兩人在車上駛到一個沒有人的自助加油站,下車加油。一路上震炎于對整個事件對張梁寬學長解釋一遍,但張梁寬只是聽著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加油時,張梁寬才開口對震炎于說:「真是意外的組合。」 「學長指的是……」 「你和一連的陳凱耀。但老實說……」 張梁寬說:「我覺得你們剛剛的做法不是不可行,而是有欠周詳,還有能力也是個問題。震炎于我看得出來你比起當兵的時候似乎肯主動面對這些你過去排斥的事物。但……」 油加滿,張梁寬放回油槍。對著震炎于說:「了解而面對與逞強去面對,這是兩種不一樣的方式。畢竟你不是「他」沒必要讓自己像那人一樣,不然最後得不償失的可是你自己。」 「他?」震炎于疑惑。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張梁寬說,人上了車。 「插播一則新聞消息,三年前駭人的女子高中生在公寓被殺害的案件,今天晚上警方宣布破案,在九點多時逮捕了凶手,現場相當混亂,且有兩名女學生疑是晚上在學校遭到該名兇手持刀攻擊,所幸沒有傷亡……警方表示,其中一名女學生打電話求救,並且由幾位男學生營救才得以脫困,目前警方已將兩名女學生送往醫院檢查,將會進一步調查此案。」 「學長,你認為這一切只是巧合?冤魂剛好附身在兇手上,然後找上死者的表妹想加以殺害?」阿炎問,而開車的張梁寬立刻就回應他:「冤魂附身,本來就會有許多狀況,傷害別人是一例、尋死也是一種方法。它會讓你體內負面想迅速膨脹,害怕、恐懼、憤怒等這些情訊在你腦中擴散,最後犯下不可挽回的局面。」 「也就是說這兇手早就有想殺害人的動機,只是因為冤魂的負面情緒而導致兇嫌去實行他心裡所想的事。」 「你要這樣解釋也可以,但別忘記怨靈的確可以左右人的想法,但會不會被控制還是取決於那個人,放棄抵抗甘願被控制,才是被怨靈附身最可怕的事情。那樣的人即使被驅邪一次,還是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那麼託夢呢?」阿炎問:「雖然我知道死者託夢,但生者有可能託夢嗎?」 「就我的狀況並沒有遇過生者託夢的情況,生者如果有強烈的意念,通常會化作生靈作祟。這種狀況其實很常見,而如果生者一直到死都有很深的意念,往往我們會稱這是「詛咒」的一種。」 「所以陳凱耀學長的咒術是一種對人的詛咒。」 「阿炎,黑咒術原本就是為了傷害人而存在。神的祈禱可以看見真實;而黑暗只是矇蔽雙眼。救人需要很強大的意念和意志,但傷害人也同樣需要,陳凱耀這點非常的強韌,不然當時被惡魔吞噬的他就不會被救回來。如果以我的立場,會希望你跟他保持距離,但我不是你,而且凡事總有意外。」 「陳凱耀學長,其實在我退伍之後有跟我道歉,關於當兵的時候那件事。」 「嗯。」張梁寬聽了沒啥表示。 「而且因為常光顧他大哥的店,也了解陳凱耀學長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讓人…討厭?畢竟這跟成長環境有點關係。所以雖然陳凱耀學長可能使用的是傷害人的咒術,但我還是認為…他其實只是想讓自己能幫上忙,就像……」 「就像你一樣。」張梁寬說,將車開到了目的地,阿炎的學生宿舍。 「當然人是會變的,而且有好跟壞的念頭才是完整的一個人,但是彼此之間的隔閡和反目往往並非惡意,而是好意驅使,這點你要記住。」張梁寬對著下車的震炎于最後留下了這個忠告,就駕著車離去。 震炎于回宿舍以後,很奇怪的劉浩洋並不在房間裡。通常劉浩洋因為練習和想長肌肉,通常人沒事晚上早早就睡了,一早起床到籃球隊晨練。難得晚上沒看到人,會不會又是被朋友找去?震炎于拉了自己的坐位,這時才看見書桌上被書本壓住自己忘了帶出門的手機。因為過去怕被嚇,阿炎已經習慣將手機開無聲無震動,而沒想到看了手機卻有一通晚上劉浩洋打來自己沒接到的電話。 好幾封通訊訊息,阿炎點開來看,看見劉浩洋和葉曉婷學姐兩人傳了好幾封訊息給他。警察局?阿炎看見上面的訊息,劉浩洋人現在警察局,葉曉婷她們人也平安的在醫院。阿炎看了消息大概知道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但他現在並不想回應劉浩洋,也不想到警局或是面對著誰。 你不是「他」沒必要讓自己像那人一樣。 果然還是被張梁寬學長看穿了。 震炎于懶得爬上自己的床,倒在劉浩洋的床上看著自己床鋪的底板想真不愧是驅魔師,果然學長或是那些人跟自己事不同世界的人,不過……有些事情自己還是可以做得到!阿炎想著,也知道今天跟自己見面的張梁寬學長,似乎只發現一點,而沒有發現自己另外一個沒有對任何人說的秘密。 糊里糊塗的在劉浩洋的床上睡著的震炎于,最後被回來的劉浩洋叫醒。睜開眼,只見劉浩洋坐在他旁邊說:「欸!大哥起來!醒了嗎?」 「嗯?阿…洋…?」阿炎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見劉浩洋。 「沒想到你以讀我,連電話都不接。」劉浩洋對著躺在自己床上起床的阿炎說,阿炎聽了,人還在恍神但還是回答劉浩洋說:「我的手機有時候會開無聲無震動。」 「也太會挑時間了。我是無所謂啦,我是怕你跟葉曉婷學姐她們會因為這件事情…有點……但是葉曉婷她沒有生氣你不回應這件事,好像…反而比較擔心你?剛我傳訊息跟她說你睡在我床上,她立刻就說要過來。」 「要過來?」 阿炎看看窗外還是一片漆黑,看了自己書桌上的鬧鐘,已經半夜了,葉曉婷學姐要過來?阿炎不懂的抓抓頭問劉浩洋:「為什麼學姐要過來?」 「挖阿災,這要問你們。操!她說你們被殺人兇手追殺到連警察都出動了!而且還是因為那個高中學妹的關係,幹,是有多扯?你們這次查的這件事實在太刺激了。啊!你手機亮了。」 劉浩洋把震炎于的手機拿給他,阿炎看上面一通訊息: 「我在宿舍門口。」 人就趕緊套上衣褲拿了磁卡趕緊下樓,到門口就看見葉曉婷就靠在宿舍外頭的牆上,人穿著短褲拖鞋,受傷的腳被上了繃帶。葉曉婷看見震炎于下樓,剛睡醒的頭髮亂翹的模樣有點呆萌,看見她的表情又有點驚訝,忍不住笑出聲,說了句:「嗨……」 「……嗨。」震炎于停了一下也說。 然後不知怎麼的,兩人在男生宿舍門口陷入一段很常的沉默。兩人都靠在牆邊,只是低著頭,彼此不發一語,最後是葉曉婷先開了口,她說:「要不要走到附近吃消夜?」 葉曉婷問震炎于,而震炎于看了葉曉婷點了點頭。葉曉婷就提起腳往前走,而阿炎這時卻馬上問:「學姐,妳腳……還好嗎?」 「沒事,只是扭傷腫起來在醫院消腫了,現在只是走起路來有點跛。比起我,我才要問你,你身上那個瘀青還好吧?」 瘀青?阿炎看了看自己,立刻就看見自己手臂上紅紫的大大小小塊瘀青,腹部也一大片紫紅,大概是那時候被假校工那一腳踢到地上打滾造成的。 「我、我沒、沒事!」 「真的?」葉曉婷問。 「嗯!」阿炎確定的點點頭。 兩人走到一間關東煮攤,雖然已經半夜但許多大學生還是來這邊吃消夜,兩人點了份招牌套餐,在裡頭角落的位子拉了鐵凳子坐下,攤位上有台小電視正撥著新聞,剛好撥到今天葉曉婷和震炎于發生的事情,不過只是插播並沒有畫面,就立刻被帶過。 點的關東煮來了,兩人開始吃時,葉曉婷才說:「警察說因為最近都是某藝人老婆與小三互告的新聞,媒體好像都大力報導那篇消息,所以不太會有人關心我們這件案子。但剛剛做筆錄時還是有記者來採訪,因為看了學妹高中的學生證,所以警察請記者不要拍到我們。」 「是嘛……」 震炎于意外平常亂源的台灣八卦新聞,卻在這時候救了他們成為注目的焦點。但是這似乎不是葉曉婷學姐來找她的目的,這次換阿炎開口,他說:「關於今天,應該說昨天發生的事情,我……」 「對不起,把你們都捲進來了。」阿炎還沒說完就聽到葉曉婷先跟自己道歉。葉曉婷接著說:「還好最後大家都沒事,你那時候跟你學長留在那邊,真的讓我嚇到,後來我下樓的時候,學妹帶了一個穿西裝的人來……」 「穿西裝……」阿炎聽到葉曉婷說,這才知道原來葉曉婷學姐已經看見張梁寬。 「他還給了我這名片。」葉曉婷把張梁寬給他的名片遞給阿炎。 阿炎看了名片,果然跟張梁寬學長以前給自己的名片一模一樣,就跟葉曉婷說:「學姐,其實這個人他……」 關東煮吃完,葉曉婷聽到阿炎說的實情,感到不可思議,沒想到這位張梁寬和學校那有點像屁孩的助理教授陳凱耀全都是過去,阿炎待過軍營的人物。葉曉婷付完關東煮的費用,說:「所以,你們三個都看得見鬼?」 「嗯,不過我沒有學長他們來得那樣厲害。有時候也看不太到,頂多感受到氣息不太對勁。」 「其實圖書館的事情,我想了很多。」葉曉婷說:「找你出來其實也是我自己在這次事情之後,對於「鬼」這件事情有些不一樣的看法。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一直以來我很希望ㄧ些事情是「鬼故事」因為這就代表他們只是一個傳說,給人不太真實的印象。但是我發現也許這是錯的……」 晚上少人的街道,葉曉婷和震炎于兩人走在拉上鐵門的店家騎樓下,慢慢的往男生宿舍的方向去。葉曉婷繼續說:「我發現也許那只是一種逃避,認為所有的謠傳都當作一段故事或傳說,然後讓它看上去很美好,或是有點可怕,但對實情並沒有任何幫助。所以…阿炎…我…」 走在前頭的葉曉婷在路燈的照射下,黑長的頭髮絲絲的散發出光,轉過身來,一抹笑容看著阿炎,將自己內心的話講了出來: 「我想要更認真看待「鬼故事」這件事情。」 阿炎聽見葉曉婷這樣說,走向前也走進了路燈下對著學姐:「其實,我第一次聽到學姐的那句,如果是鬼故事就好了,我其實很意外,沒想到還可以有人抱持對鬼這樣的想法。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學姐會憧憬「看得見鬼」這件事情。因為從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鬼。」 「不過在軍中讓我正視自己看見鬼的這點,慢慢的才了解到鬼的不同。我在軍中遇見了一個人,他很努力的想找出原因,只因為想幫助一個哨上的鬼學長找回過去的記憶。而我也在一次的狀況下幫助孤魂野鬼超渡。當那鬼對我道謝時,我突然覺得,原來鬼並不是只有可怕而已。」 「所以,阿炎!」 葉曉婷抓住阿炎的肩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阿炎,看的阿炎人都有點害羞的撇過頭去,但葉曉婷還是看著他笑說:「重頭開始教我關於「鬼」的事情吧!這次不需要虛構的鬼故事!我要實際知道真實的鬼到底是什麼樣子,不只有鬼,還有很多很多奇怪的事情,我都要找到原因!」 葉曉婷激動的抓住阿炎往前傾,運動衫的胸部已經快靠到阿炎的身上,讓阿炎的臉更紅,連忙拉開距離跟葉曉婷說:「學姐,可是這樣也許妳期望的很多事情就不再是鬼故事了!」 「這個我知道,所以……我才要知道!」葉曉婷放開了阿炎,退後幾步說:「知道這個故事為什麼會變成鬼故事的原因。虛構的故事很新鮮,但是我相信小說家馬克吐溫說的那句……」 現實的人生往往比小說還要更離奇 這晚阿炎先送葉曉婷回家,自己在回男生宿舍,回到房間床上的小廢洋早就脫到剩四角褲不蓋被子在床上呼呼大睡,把風扇對著自己吹。阿炎看了,將被劉浩洋踢下床的被子撿起來,重新幫劉浩洋蓋好。 「好球!」這時劉浩洋一聲夢話,翻了身抱住被子繼續睡。 阿炎脫下自己的衣服準備到宿舍的浴室沖個澡,這時後浴室只剩下冷水,但沖下來時阿炎完全不在意,他想著剛剛葉曉婷學姐說的那段話…… 我想要更認真看待「鬼故事」這件事情。 開始脫離虛構的故事走向前看見真實,這當然沒什麼不對。 但是……學姐……有時候人們會喜歡虛構的鬼故事,是因為真的故事…… 阿炎洗完澡,回到房間把頭擦乾後,關上房間的夜燈,摸黑爬上上鋪。 往往讓人難以接受。 |